盜墓筆記

    解語花X吳邪 《花期》短篇

    不介意的話請配樂:蟲師──露を吸う群

 

    *****

                    

    「如果他能用一生等一個花期……」

 

    解語花一直想看一種花,說那花30年一開,開一晚,據說爭色牡丹,據說清香撲鼻,據說嬌豔欲滴,據說奪人心神。

    他還小的時候吧,約莫6歲?還是7、8歲?不知道,總之他忘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那年聽說明年年初那花要開了,當時他就偷偷打了主意,就算是偷溜、就算是之後會被打到半死,他也是要去看花的。

    解語花、解語花,他那個跟著他比較多時間出現的名字都有花了,他怎麼不去看?

    可在那年,在他那個鐵了心「打定主意」的孩童年代,一個呆頭呆腦的蠢蛋莽莽撞撞衝進他世界裡。真的就是個蠢的,傻傻笑著,眼神清澈,沒半點老九門獨子的樣子,看他那樣安逸悠閒,解語花不知怎麼就來氣,第一天見面,被揮去旁邊一塊玩兒的兩個小孩,那時他就明明擺擺著「老娘(當時確實該用娘沒錯)就是不爽你」的態度面對那笨蛋。

    對方是個真切的白癡,所以真的蹭過來一起玩的時候,無論怎麼遭受他的不耐和白眼攻擊,他還是眨巴眨巴著那雙黑不溜丟的大眼,帶著有點委屈,可是又有點倔強的表情跟在他身邊。

    有時解語花被盯得都彆扭。畢竟那目光太坦承。

    那時的解語花就明白,那樣的坦承,是他生活,或是說生命裡少有的事。

    「喂!你!不要老跟著我,看了煩。」受不了的解語花惡狠狠地瞪了那小屁孩,落了一句狠話紐頭就走,然後滿意的聽見後頭的腳步聲不再出現。

    家裡的大人都不知道在忙什麼事,所以解語花也落得清閒,他一閒下來,就是去看花,看那個據說年初就會開花的漂亮花朵,花如果生的漂亮,解語花也會開心。

    他蹲在草叢前,身後突然一個問句,打得他措手不及:「你在看什麼?」解語花一個煩躁跳起來就冷聲質問:「你在這裡幹嘛?」

    「這裡不能來嗎?」

    「不能。」這當然是騙人的。

    「那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一樣,我是解家的人,我是家人,你是外人。」

    「可是,叔叔阿姨伯父伯母都對我很好,所以吳家和解家都是一家人,那我就不是外人了。」

    「哈??」這是哪裡來的歪理,他聽都沒聽過。

    「算了,你以後別來這裡,別碰這裡的花,被你碰了花會腐爛的。」解語花嘴裡就是吐不太出好話,他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毀掉了,小臉冷著腳下噠噠噠的跑回自己房間裡看書去了。

    噢,對了,那死蠢的突然冒出來的小笨蛋名字叫吳邪。

    還真一整個純粹的天真無邪。

 

    反正嘛,日子大致上是這樣,可解家大人看出來他倆不是處的很來,覺得這樣對客人失禮,於是叫解語花帶著吳邪去附近玩,還說,不玩滿一天不用回來之類的話,解語花並沒有身負重任的感覺,他只覺得大難臨頭,煩都煩死了。

    解語花想了想,決定和吳邪去樹林,這樣他偷爬上去樹上睡覺偷懶,估計那個在城裡長大的吳邪是做不來這項技能的,放生吳邪,下午再回去,他也落得清閒。

    然後,意外就是這樣發生的。

    死蠢小屁孩跑到小崖邊,因為看見蛇,想要去玩玩,解語花在樹上看見時心臟整個漏跳一拍,手忙腳亂地衝下來,邊跑邊叫:「喂!白癡!別往那裡去!」那下面雖然不是說什麼斷垣殘壁,但是就這麼跌下去半身不遂也是可以的,特別是一個這麼細皮嫩肉沒吃過苦的城市小屁孩。

    吳邪看著衝過來的解語花愣了一下,那張臉解語花看到也愣了一下,抽抽嘴角繼續朝他狂奔。

    吳邪那張臉分明哭過。

    解語花心中所有罵人的話攪在一起,他有一種胃痛的錯覺,還有一種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事的想法,雖說他面對吳邪總有一種不知打哪裡來的心高氣傲的感覺,可是吳邪那紅紅的眼睛和略腫的眼皮跟就是指責他的不是。

    重點是,吳邪脾氣也不是他想的那般軟,否則就在他面前哭而不會偷偷躲起來哭了。

    好不容易跑到那個白癡前面,解語花向前一把要抓住吳邪的手把他帶離那個小崖,誰知那蠢蛋不知哪根筋不對往後一閃,解語花心中只有一句哀號和一長串的怒罵,拜託現在是跟他鬧彆扭的時候嗎!?

    比起那個,解語花會意到他心中那句話時,是感受到重力加速度的時候。在吳邪往後踩空的時候,解語花訓練有素的身體就將人抓回來了,所謂等價交換,不對,反正是物理定律,他一個不穩,落到換他摔下小懸崖的下場。

    「小花──!!」

    啊,煩死了,不要那樣叫我。

    還有,我真的做鬼會回來找你的,纏著你一生一世,讓你不得安寧。掃把星。

    當撞擊來臨時,解語花是真真切切的有胃痛的感覺了,超痛的,他以前都的傷也沒這麼痛過,然後他就沒意識了。

 

    解語花醒來的時候,床榻旁邊有一個流口水的死小孩,感覺睡得比他還香,他狠狠想著,這天底下怎麼會容得這種沒心沒肺的傢伙存在?

    然後沒心沒肺的掃把星皺了皺眉,迷迷糊糊睜開眼,在看見眼前兇狠地盯著他的解語花時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這傢伙睡的可……」

    「小花!!」在解語花還沒酸完吳邪的時候,蠢蛋就大叫一聲撲到他身上了。而這陣衝擊當然牽動了他身上的傷,解語花真心認為他活著也會被吳邪玩到死掉。

    「嘶──很痛白癡快放開我!!」

    「呃啊啊、對不起呃呃……」

    解語花真的覺得很無力。

    算了,他不管了,他現在只想好好睡個覺,這念頭一冒出來,他就聽見床邊傳來的啜泣聲,解語花嚇了一跳,只見吳邪開始淅瀝嘩啦地哭了起來,解語花只能哀嚎在心裡,想哭的是他吧。

    然後吳邪就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道歉的話,還有什麼類似不想被討厭之類的,什麼想和他玩之類的,反正就是很支離破碎的語言,解語花估計吳邪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在說什麼鬼東西,只是憑著直覺把想說的東西都丟給他,讓別人消化,還真方便。

    只是那一貫的坦誠依舊赤裸。

    在吳邪終於冷靜下來後,解語花嘆口氣說:「我沒有討厭你。」他只是把氣發洩在他身上而已。命運太不公平,他不是那種安逸的小三爺,他沒那個好日子過,他只是覺得不公平,覺得不滿而已。

    他年紀太小,卻得知道很多事情,可他至少在這方面,他還想做一次小孩。

    「我只是……」解語花不想解釋得太清楚,估計那不是吳邪能懂得世界,卻又不想看那小屁孩失落的臉,嘴裡含糊著咕噥幾個字,還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你以後還會和我玩嗎?」這邊的反應倒是省事,解語花恨死了,他剛剛糾結的胃腸都快打成麻花辮了,這裡到好,只關心著怎麼玩。

    解語花咬牙切齒:「會啊,會好、好、的陪你玩的。」玩死你。

    「小花,他們說你手骨折了,那是什麼?」解語花淡淡看著吳邪,嘴角扯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勾勾還能動的另一隻手,要吳邪把手遞給他,抓著他的手,解語花用力一扳,於是吳邪只好尖叫了。

    抓著自己的手驚魂未定的吳邪抖抖抖,解語花心情貌似不錯,涼涼的說了一句:「再大力一點,真的斷了的話就是骨折咯。」真是不錯玩。

    

    好吧,之後他們的關係的確是拉近了一些,解語花還是時不時地覺得麻煩,吳邪還是時不時在犯蠢,蠢的無藥可救了。

    「小花很喜歡的那個花長怎麼樣?」而吳邪也沒再被拒絕踏入那個地方了。

    「不知道。」接收到吳邪疑惑的視線,解語花撇了一眼,慢吞吞地開口解釋,雖然他討厭這種麻煩的事情,但是不講吳邪會很煩。

    「這個花30年才開一次,這也是我出生第一次遇到。」

    「年後這花就要開了,如果那時你還在的話,一起來看吧。」解語花垂著眼輕聲說道,看著這樣的他,吳邪笑著開口說:「小花長的真好看。」

    解語花一陣氣堵,怒揍吳邪一拳,這人說話怎麼沒大腦一樣,又沒邏輯,還很跳躍,腦子的發育究竟是在哪個階段沒有銜接好呢怎麼會真的跟白癡一樣蠢斃了蠢爆了蠢死了去死吧。

    吳邪只當解語花害羞了。

 

 

    可吳邪沒法待到年後,花開那傍晚吳家人就出發回去了,解語花站在門口,連開口道別都不知道要怎麼說,這實在不是他擅長的東西。

    吳邪眼巴巴盯著解語花,可對方視線轉東轉西南北的轉轉轉,就是不往他這裡看,他還以為至少走之前能和解語花說上什麼,等等他就要走了,雖然他也好奇為什麼偏要在晚上走,這不是很冷嗎,多待一個晚上,他能和小花賞花,30年才開一次的花,他們這麼小就見過了,多麼威風的一件事!

    最後他還是沒和解語花說上話,他們走了,是真的用走的,吳邪心想,小花估計是去看花了。也是,30年開一次的花,那會多漂亮!

    走到天亮的時候,他們背後傳來一個稚嫩的叫喚:「吳邪!吳邪!」那聲音吳邪倒是沒認錯,忡忡愣愣的回頭,一臉呆樣讓解語花氣不打一處來,解語花先是瞪了一臉想說話的吳邪叫他閉嘴,然後把手上拎著的東西給吳家大人,說是解家忘記要給的東西什麼什麼的,說完才又兇兇的瞪著吳邪。

    「這個,給你。收好,別弄丟了。」解語花略為彆扭的將一塊血紅美麗的玉扳指塞進吳邪掌心,看著吳邪既訝異又欣喜的臉,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成就感。

    「小花……你趕了一夜的路,你沒去看花嗎?」握了握掌心那塊沉甸甸的玉扳指,小小的吳邪墨黑的眼睛又一次直直盯著解語花看著。

    解語花稍稍上挑的美麗眼睛輕眨,不知該笑還是不笑,最後選擇了淡淡的應了一句:「不急,還有下一個30年呢。」

    然後他們分別了。

    直到拍賣會上再見面,時間還未滿30年,吳邪那狼心狗肺的掃把星倒是老老實實地把他給忘記了,解語花覺得嘛,要是太在意就顯得他自己很傻逼,不在意又覺得自己很裝逼,可他裝逼慣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要傻逼還是裝逼,索性落了個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就只能盯著吳邪看了。還連帶看見了一旁那沉默的黑髮青年。

 

    30年都還沒到呢。

 

    反正,後來也就是像那樣,不用思考那些危險複雜的東西的吳家小三爺下了斗,經歷了許許多多蠢事笨事衰事到哪裡都能出事,相當的轟轟烈烈,解語花覺得麻煩,只要跟吳邪牽扯上就麻煩到快瘋掉。

    吳邪瘋起來比他還不怕死,應該說,解語花不是很想死,但他不怕死,死了就死了吧,那倒也沒什麼,他也沒想過自己到底能活多久,活下來都是僥倖,死了是必然,這是他倒斗的心態。

    可看著吳邪那雙20年未變的清澈雙眼在他眼前晃來跑去,為了那個連衣帽男好幾次差點出不來,解語花就來氣。

    就是個城市小屁孩,是以為能在斗裡多少次大難不死啊。

    解語花幾年下來,為了不氣死自己也就放著吳邪自生自滅了,他才不想攪和什麼麻煩事呢。嘛,本來吳邪也不歸他管,也真沒有什麼放不放的問題。

    他算好時間啦,30年快到了,所以他難得開開心心的期待著花開,管他同時吳邪在斗裡受了重傷垂死,營養不良快要胃穿孔之類的。

    那時吳邪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畢竟是被遺跡給掩埋了,手電筒也別指望有什麼鬼電力了。透過另一邊的小縫隙吸著微弱的氧氣,他說不定快失溫了,嗯,快死的話,要想什麼比較正常?可吳邪的腦子總是跳來跳去的轉的,一會兒想那混蛋悶油瓶,一會兒想老狐狸,一會兒想胖子逃出去了沒、想女人、想他在長沙的骨董店,一會兒想到底誰還有空來管他或救他。

    然後他突然想到,解語花說的那花,好像最近快開了。

    30年了啊。

    他世界裡出現刺眼的亮光,身上的巨石被搬開時他只覺得他就真的要升天了,吳邪意識很模糊,可聽力卻很清楚,他聽見來人嗤笑他:「呦,他們說你骨折了,那是什麼啊?」

    啊,是解語花啊。吳邪扯開一抹笑,狼狽極了。

    吳邪被解語花揹起來,痛的他齜牙咧嘴的,還得遭受解語花輕視的嘲笑和一連串鄙視的話語,似乎完全不同情他這個傷患。所以吳邪哼哼卿卿的想,比起解語花,他更感謝幫他出去求救的胖子。

    「小花……30年了,你沒去看花嗎?」說完這句話,他感覺揹著他的人頓了一下。

    「……不急,還有下一個30年呢。」聽完,吳邪笑了,他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就只是很累。

    然後在解語花背上,吳邪啜泣起來。

    解語花只想,都老大不小了,奔四的男人,哭起來能看嗎?還有,做什麼在他背上哭啊?如果今天是個巨乳的美女多好啊?啊!開什麼玩笑啊?他為什麼非得揹一個一百八的高大壯年男子走啊?那人還很不知廉恥的哭了啊!當他背上沒感覺神經感覺不到涼意的嗎?啊?他才想哭吧??解語花真想摔人。

    「……喂。別勒那麼緊,你謀殺啊。」於是解語花淡淡開口,就說了這麼一句。

    吳邪勒得更緊了。

    這下,解語花只想殺人了。

 

 

    那似乎是吳邪最後一個斗,總之後來是沒再聽說他又去哪個斗轉了,但還是一直在尋那個黑髮人的下落,這幾年他們兩個來往的不算頻繁,但也算定期見面了,一回他沒先通知吳邪就去了他店裡,看見吳邪在記帳,頭也沒抬的叫人去招呼他。

    解語花原先是要出聲喚他的,可遲疑了一下,索性協協倚在門邊,就這麼看著日光打在穿著白衣的吳邪身上,揮了揮手叫那個熟面孔不用過來招待他,他覺得真是刺眼。

    然後他看見在吳邪右手邊的胭紅色美玉,微微瞇起了眼。

    「怎麼還讓客人待……小花?」

    「都讓你別那樣叫我了,我們現在都幾歲了還小。」解語花歛起眼,緩緩直起身子,身段還是一樣優雅,害的吳邪以為眼前這個解語花還是那年在他身上開玩笑說割斷他腳筋的翩翩青年。

    「改不過來,都叫多久了。怎麼突然來了?」看著往他走來,一切行動自然的把這裡當成自己家的解語花,吳邪乖乖地拋出自己的疑問。

    「沒事不能來嗎?」

    「怎麼會,花老大爺大駕光臨真是讓這小小骨董店蓬蓽生輝呢!」

    「別貧。記你的帳。」自動自發的解語花乖寶寶自己在一旁泡起了茶,拿了不知道幾年前他倒斗時倒到的茶器給自己到茶,他記得那時他放在吳邪這裡說那是解語花的專用杯,別偷拿來喝,也別給別人亂用。吳邪當時只給了他白眼,到是老實的給保管好了,還跟他收過管理費,說做生意的講求一個精字。

    「那扳指你還留著啊。」品了幾口,解語花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他還以為以吳邪這種沒心沒肺的個性肯定是丟了的,就是可惜了一塊好玉。也就可惜那點天真。

    吳邪沒抬眼,開口回:「喔,是啊,我想著哪天傾家蕩產了那個留著還可以賣個好價錢呢。」

    解語花連的哼聲都不屑給。

    說真的,吳邪後來陸陸續續看過許許多多玉扳指,都沒解語花給他的純,沒比他的美,他曾一度認為他弄丟了,後來有次整理東西時給他翻出來,雖然他那時忘記送的人是誰,名字雖不記得,臉卻是記憶中那張漂亮卻凶神惡煞的樣子。

    能找到真是不錯。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末了,解語花起身深了個懶腰,淡淡說:「要過年了,有空來看花吧,說是要開了。」

    吳邪一手支著下巴,淡淡嗯了一聲。然後送走解語花。

    結果他們兩個還是沒一起賞到花,好吧,解語花已經不意外這次的理由又是那個面癱男了,吳邪雖然沒下斗,卻是聽說在哪裡能見著他一面,吳邪本是想見完就去找解語花的,可人沒見著,等到時間快來不及了,飆著車超速衝來他那裡,就出車禍了。

    吳邪睜開眼,看著解語花稀疏白髮眺望窗外的背影,只想奇怪了這人怎麼看起來就是不會老,難道是因為他體內有比較多的女性賀爾蒙?娘裡娘器的就老的比較慢?可不對啊,女人也會老的啊。

    「……小、花?」那人聞聲回頭,沉默的坐在他身邊,一句話也不說,看來是氣到什麼也不爽講了,都那麼大年紀了,脾氣卻跟小孩沒兩樣。

    「花漂亮嗎?」

    「可美的呢,白色的,瓣上還撒了金粉,花蕊是鑲鑽的,還一個小時變一個顏色,紅橙黃綠藍靛紫都有了,堪稱絕美霓虹燈,我順手採了幾顆鑽石打算明天去珠寶店賣錢,沒你的份兒。」解語花自己在說這些話時都沒臉紅,可心裡卻覺得自己真的是相當幼稚,這種話都講得出來,也是算童心未泯?

    都60好幾了不是嗎。

    「……小花……你沒去看花嗎?」吳邪嘴角銜著一個有點難過的笑,眼神還是那樣清朗。雖然想叫他別笑了,可解語花心裡那小小的優越感還是戰勝了自己的良知。

    良久,他才悠悠的像嘆息一樣,說了句:「……不急,還有下一個30年呢。」

    「下個30年,你可是哪也別去了啊。」解語花忽然很疲憊,靠在吳邪病床旁邊,整顆頭抵在床沿,悶悶地說。

    「嗯。」我答應你。

 

    下一個30年,吳老爺倒真的哪裡也沒去,靜靜待在墓裡。


 

    解語花還守著那個花期一般的約定,彌留時總會說要一起去看花,解家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吳家老爺已經逝世的事情,解老爺狀況好的時候倒是清楚,狀況不好就拖著辦槁的身體坐在門口,說今天吳邪要來。

    他似乎就是懸著一口氣要看那30年一開的花,解家人覺得解老爺撐下來就是為了這麼一晚,那是解老爺從小就有的夢想,解家上下老小都知道,他從小就說要看花的,那個最常被人叫起的名字裡就有花,所以他是一定要跟花糾纏的。

    給他一晚就像是給了他一生的安寧,讓他在幸福裡死去也是很好,是很好的。

    解老爺臥在床上,大家都知道今晚花要開了,要開了,天太冷,所以還特別找了一個能見到花圃的屋子讓解老爺待著,好讓他不用出門就可以看見盛開的美麗的花朵。

    這年過了,解老爺也要過了。

    快到時間,解家人想搖醒解老爺,說可以到窗前坐著賞花啦,這一搖,發現解老爺身體已經冰掉了。

    唉,花開正好呢。

 

 

    最後,解語花還是沒能看見30年一開的花,也沒能見到在花裡的吳邪。 

 

    如果他能用一生等一個花期,那他也能用一生等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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