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特傳架空 一方腐男梗

配對：冰炎X褚冥漾

BGM：ぼくらのレットイットビ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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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炎很生氣，氣褚冥漾在受到神經病前任的威脅時沒有告訴他或與他商量，沒有想過他在看到褚冥漾身上的淤青跟傷口的時候會多緊張，冰炎也氣自己沒有想到更好的溝通方式讓褚冥漾放心的告訴他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更氣的是，褚冥漾固執的不讓他參與任何後續與何政的談判，即使自己表達了擔憂，褚冥漾是怎麼回的？

『不用擔心，他也打不過我。』

不是這個問題好嗎？

褚冥漾很執拗，鬧起來冰炎也拿他沒辦法，更別提如果這時候冰炎強迫褚冥漾了，他自己內心接受不了，他有種感覺：這就跟那個人一樣了不是嗎？

冰炎是第一次談感情，絆絆磕磕跌跌撞撞，要認識的、要發現的東西很多，他想對褚冥漾好，但他也不能保證他的好是褚冥漾要的。

他過往的人生中被反覆教導的核心概念有一個，那就是尊重。人生而自由平等，褚冥漾不是物品，有自己的意念與想法，有他的習慣，有喜好厭惡。

雖然他時常聽到有人形容他有任性的本錢、有驕傲的本錢，但冰炎內心對這種想法敬謝不敏，他不能任性的要求褚冥漾配合他的想法，不能驕傲的仗恃自己男朋友的身份或褚冥漾的偏愛而勒索他。

冰炎心疼褚冥漾透露的過往，焦慮褚冥漾的不信任，明明是需要有人陪在身邊的事情，為什麼不多依賴自己一點？

他其實可以很簡單的與褚冥漾吵一架，表達自己的不滿，或是透過毫不掩飾的怒火展現自己的脾氣，有時候他也有這種微小的衝動，但他想這樣是沒有意義的。

冰炎很小的時候，面對再也不會響起父母聲音的空曠宅邸，憤怒的摔碎了大廳的白瓷器具與昂貴裝飾品，即便如此，他內心的空虛也無法得到緩解。

往事依舊歷歷在目，他的伯父蹲在他面前認真的問他：『亞，這麼做了以後，他們回應你了嗎？』

這麼多年以後，回想起這個問句依舊令他疼痛難耐。

『得不到解答，得不到回應，這是一份別人不可能理解的痛苦，你想發洩，你想把這些都丟掉，想砸爛一切，那麼你說，他們回應你了嗎？』

『他們不會、也不可能再回應你了。』

『可是，亞，在未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會不斷遇到能夠回應你的人，那麼你要讓他們露出那種表情，來回應你嗎？』

伯父指向宅邸中，彎著腰打掃的女士以及管家，還有站在他身後的安因，冰炎看得很清楚，那是恐懼、是畏縮、是害怕、是疼痛。

以及很深很深的悲傷。

小小的自己放聲大哭，聲嘶力竭，從他心底那個無底的洞裡傳出來一陣大過一陣痛苦的、委屈的、折磨的回音在大廳裡迴盪，他一遍、一遍、又一遍哭喊著。

『那我怎麼辦？那我到底該怎麼辦？那我要怎麼辦？』

他的伯父擁抱了他。

冰炎想擁抱褚冥漾。

「我想知道褚高中發生過的事情。」冰炎開門見山地向對面的女人說，她挑挑眉，似乎對他的心急頗有微詞。

「你會來找我問這些就代表我弟不想說，既然他不想說，我也沒說的理由。」

「他有告訴過我，在他狀態不太好的情形下。我不想再刺激他，只是來跟妳確認一些模糊的部分。」

「你說說看吧。」

冰炎一一跟褚冥玥確認了疑惑的部分，慢慢推出事情的全貌，期間也被褚冥玥調侃，說什麼居然會想知道前任的事情，冰炎你的佔有慾不是普通的大，一般不是根本不想知道嗎呵呵，之類的。看得出來褚冥玥只是沒事找事，冰炎也只能扯扯嘴角裝沒聽到。

褚冥玥知道自家弟弟又差點鬧去警察局跟法院了，也透過通訊軟體罵了又罵、唸了又唸、給意見了，她閒來無事，問冰炎有什麼打算，順道關心起自家弟弟的感情發展。

「我大概知道你很擔心，但我弟想自己處理，你湊什麼熱鬧？」

「換作是妳妳能不緊張？」

「但如果他不想讓我干涉，也可能是不想你干涉他。」

「我並不想干涉他。」

褚冥玥點點頭表示理解。

「那你是希望他多『依靠』你一點？或是向你『求助』？」

冰炎有些煩躁，他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覺，想承認又想否認，這個問題若是其他人問出來，他可能就毫不猶豫的說，對，他希望褚冥漾更加依賴、信任他，他希望褚冥漾把他那些害怕都交給他。

可是今天這個問題從褚冥玥的口中拋出來，就讓他隱約感到不對，下意識地想要否認，但他到底能否認什麼？

冰炎不只一次在想，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去接褚冥漾，他是不是會傷得更嚴重，也不止一次明知不合理卻依舊想著，是不是他沒有及時出現，所以褚冥漾生氣了，就像以前他說過的：為什麼漫畫總是那麼剛好，有個人都會出現拯救誰？

即使褚冥漾一向獨立，但我該在他身邊的，是不是我沒有在他身邊，所以褚冥漾不願意敞開內心，因為他怕我又會走？是不是過去的事情讓他害怕得不敢全心交付？

那些在他們相遇前就已經對褚冥漾造成傷害的總總，他一百萬次的心疼，無數次的是不是再早一點遇到他，褚冥漾能更快樂一點？更放鬆點？更自信一點？

或者，是不是更保護他一點，遇到了什麼事情褚冥漾就願意來找他商量，願意參考他的意見，或體諒他的堅持？

是不是他一直希望能夠依賴誰？是不是我能幫他趕跑那些恐怖的惡夢？

對，冰炎是這麼想的，哪裡都說得通，在褚冥玥的視線下卻又無法輕易坦誠，於是交織成了糾結又陰森的表情，倒讓對面看著的人感到有些趣味。

想著自己的弟弟，褚冥玥仍是不自覺的放緩了語調。既不咄咄逼人，甚至堪稱溫和。

「希望你不要誤會了，我的弟弟，從來都沒有在等人來救他。」

「一次也沒有。」

「我的弟弟不是悲劇男主角，他也從來沒這樣自詡過。」

「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

──褚冥漾一直都是他自己的人生裡，最耀眼的那個英雄。

冰炎彷彿可以從褚冥玥玄黑的眼眸中，讀出這句飽含驕傲的話。

啊啊。是的。

『我不是不相信愛情，也不是一個憤世嫉俗的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問：我痛苦的時候，為什麼誰也沒來？我只是不懂，為什麼漫畫這麼愛強調這件事，強調誰是誰的救贖？難道少了救贖以後，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就會斷掉了嗎？我相信這樣的愛情很美好，可是受身為一個人，他為什麼不會不甘心？』

不要否認我，不要否認掙扎著無數次想爬起來，堂堂正正，認認真真，只是想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些努力。

不要否認我，曾待在這麼多挺身在我眼前替我抵擋風雨的人身後，我也想要能有一日擁抱他並告訴他，以後我一定會很好。

不要否認我，儘管我曾經懦弱，受人守護，而人生在世，總要脆弱。

不要否認我，那些微小的力量，都是我的竭盡全能。

不要否認我，即使面對過去，我站在傷害我的人面前連牙齒都在顫抖。

不要否認我，我接受幫助，是為了總有一天我要替我的世界闢開一條自由的路。

我會走在那條路上，驕傲堅強，溫柔強大。

「你也是這樣嗎？」褚冥玥淡淡詢問。

「嗯。」

「挺好的呀。」

冰炎去接談完和解事項的褚冥漾，與代理人打過招呼，看著褚冥漾有點懨懨的模樣，嗤了一聲，用半分力去捏他的臉，邊捏邊碎唸白癡。

「褚，我該怎麼辦？」

「什麼？」面對這句沒頭沒腦的問句，褚冥漾腦中其實想的是，”大豬說什麼小豬說蛤”的惡作劇，並在心中默默覺得學長好幼稚。

「你是不是在亂想什麼？」

「絕對沒有這回事。」

冰炎看著打起哈欠的褚冥漾，覺得有好多事情想跟他說，好多好多。

褚，告訴我有關你的事吧，喜歡布丁多一點，還是討厭黑巧克力多一點；告訴我你喜歡的顏色，還有你喜歡走在磁磚道上還是木板地呢；告訴我你會受感動的故事吧，喜歡感人重逢的結尾，抑或各據一方的遺憾；告訴我你情竇初開的經驗，你有多麼害羞生澀或是害怕呢；再告訴我，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你是不是曾經想過我是顆發光的燈泡。

或是和我聊聊你的感情觀，如果你願意，要不要也聽聽我的？

再來我們可以聊聊夢想，如果你想要每天都有吃到飽的限量蛋糕，我可能也會說我想要隨時隨地去買耽美漫的周邊吧。

褚，我知道你從來不曾多要求別人善待你，我知道你懂世界運行的規則，那麼，接收了善意後，我們就誠心的感激，你說好不好？

我知道你其實很喜歡你的姊姊跟表哥，我想我也不曾說過我父母的故事，你說我們買罐熱巧克力給你、買杯熱豆漿給我，你窩在我懷裡，牽著我的手，我們說些悄悄話，你覺得怎麼樣呢？

──那我該怎麼辦？

冰炎擁抱了褚冥漾。

*****

後記：

我自己私心相當喜歡這一篇，同等程度的很擔心這一篇，因為通篇充斥我很個人的價值觀。很OOC，但就像我以前說過的，腐男梗的故事發生在大學，發生在褚冥漾受霸凌、性取向認同、差點受性侵之後，他不再滿足原作裡需要學長帶領的條件，而且褚冥漾是個很聰明又看的很透徹的人，他會有這些想法，或突然成長成如此，又好像不那麼意外了。

我喜歡這篇的另外一個原因是，這是我特傳作品中第一次？其實我不太確定是不是第一次，但是是很少數很少數，以冰炎的角度去寫一整篇的，對我來說是很嚴苛的挑戰。全世界都知道、我也知道，冰炎很好，他非常好，但他為什麼那麼好呢？他在想什麼呢？經歷了什麼讓他這麼好呢？

在他那麼好之前，他應該也曾頑劣過吧？但他那麼早熟，就表示他本質很美吧？在他還小的時候，是如何在急劇的環境變化下成長的呢？如果他那麼溫柔，這個世界就不曾只帶給他疼痛吧？一定有誰在他無法控制那些傷痛的時候，教導過他、安撫過他，他一定曾經從不只一個人身上得到愛過，並且從來不故意迷惑他，不會告訴他這些空虛是可以由其他人代為填補的，但是一定會沒事，有一天，總有一天。在那天到來之前，只要他回頭就可以看見那些人。

身為一個人的冰炎，在三觀極正的模樣下，肯定也是捉磨著、思量著，才能得出那些結論，他肯定也是學習著學習著學習著，比任何人都更加反思自己，更加研磨自己，才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決定，那這些過程，我該如何表現呢？因為太過苦惱，寫出來的時候很忐忑，又覺得或許我也有那麼一點突破了吧。

文中說，自己是自己的英雄，那也只是我的個人信念而已，我就是這樣的人，也打算如此而活，我就是一個如此驕傲到不要臉的人，我要自己闢開我世界的寬度、深度、廣度。

雖說如此，我並不是認為依賴別人可恥，也不認為脆弱很可笑，相反的我認為脆弱成就了每個人，每個人都是在接受環境中每個或大或為小的幫助成長起來的，並且會一直、一直脆弱下去，只有認知到自己是脆弱的，才能強大。

分享一句我很喜歡並奉成人生信條的話
"When we were children, we used to think that when we were grown-up we would no longer be vulnerable. But to grow up is to accept vulnerability... To be alive is to be vulnerable."
──Madeleine L'Engle

說起來那一段，其實最初我是在twitter上看到有人轉了一篇ptt台男文章，說什麼"女友太獨立"巴拉巴拉的垃圾廢話，通篇充斥著陽具崇拜的陳腔濫調，呵呵冷笑幾聲，因為冰炎不是這種人，所以我大幅度修改了內容，玥姊才沒有跟我一樣想把包包往台男臉上砸。我試圖找了那一篇，但每次網頁搜尋跳出來的台男思維很噁心所以最後我放棄了。

喔，我是不是要打個#notallmen

謝謝大家忍受我的聒噪看到這邊，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2019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