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特傳冰漾 聯姻後花嫁 第五章

    *****

    後來他們聊了一下午的天，雖然時間好像很久，但是對他們來說卻一下子就過了，安地爾打趣地叫他留下來過夜，換得褚冥漾一個微妙的白眼。翻著白眼的褚冥漾看起來有活力多了。

    把褚冥漾送回去後，安地爾沒有馬上回家，反而開著車往另一個方向去了，褚冥漾看著車尾燈消失在巷口，心中泛起一股酸澀，他知道安地爾要去哪，他想或許安地爾會在那裏待上一整夜直到看見日出也說不定，所以他趕緊掏出手機響也沒想就撥了電話。

    他當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口才並沒有很好，兩三句話對方就可以堵的他閉嘴，可是他知道他勢必是要打這通電話的，那個人臨走前囑咐過他，如果安地爾太亂來，一拳往他腦門暴擊過去就行了，因為褚冥漾打不過他，所以只能採取柔性勸說吧。

    「喂？」對方低沉成熟的嗓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你不是在開車嘛怎麼會接電話？」原本想說什麼的，沒想到第一句話就是這麼無意義的句子，等他自己說出口都想去撞牆了。

    「……你知道我在開車還打給我你更有事吧？」

    「可是你接了。」

    「難道我不接嗎……好了這話題打住，你有什麼東西忘了帶嗎？」彷彿知道這話題持續下去會變得多沒營養，安地爾問起這通電話的目的。

    「啊……你是、要去看他對吧……上次姊說，你在那裏待到早上，那裡、那裡很冷，晚上跟凌晨、啊、清晨，溫度很低，所以不要待太久，就是、呃……」

    「你如果待太久他會生氣的吧。」他覺得對方大概聽不太懂他前一句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所以又補上一句比較簡潔明瞭的話，然後他帶著一點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電話另一頭的寂靜。

    「……哈哈、我是要去醫院那裡準備東西好嗎？哈哈哈哈哈哈──」回應的是對方不客氣的、成串的笑聲，褚冥漾覺得臉都快能滴出番茄汁了。

    「沒事，你快進去吧。」說完這句話，他們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最後，安地爾才開口劃破寂靜：「下次，一起去看他好了。」如果褚冥漾在的話，他就不會對安地爾發飆了吧。

    「……好。」聽見那句話，褚冥漾淡笑著掛斷了電話，心中那股酸澀已經被另一股溫度取代了，安地爾絕不是會輕易示弱的人，即使對象是褚冥漾，安地爾心中還是有一塊只屬於他自己的禁地。

    他很冰冷，甚至有時是刻意的殘忍，他已經釋出了自己所可以釋出的一切溫度在對待別人，但現在的安地爾處理別人的事情起來還是令人感覺專業而冷漠，對於別人談及他私事時，他視為一種禁忌，所以他願意對褚冥漾說那種話，褚冥漾是非常、非常、非常開心的。

    「你為什麼笑的那麼蠢的站在這裡？」

    「學長！」他因為嚇了一跳，聲音拔高了起來，冰炎回以一個看怪東西的挑眉，空著的手沒有閒著，把褚冥漾的肩膀轉了180度推進大門，在電梯裡邊從口袋拿出鑰匙邊開口：「你在和誰聊天？」

    「啊，應該說，我爸爸？」

    「你爸就你爸，還有什麼應該說。」對於褚冥漾的用詞，冰炎頗為無言。

    「學長你心情很好喔？」今天話比較多，而且語氣也不那麼冷了。但後面這些褚冥漾沒有說出來。

    聽見這句話，冰炎反而愣住了，剛好這時電梯開了門，冰炎佯裝沒發生什麼把褚冥漾輕推出去，開了門，又把褚冥漾塞進門裡面，對於不回答的冰炎，褚冥漾只是頻頻回著頭看他，忍不住就再喚了一聲：「學長？」

    「還好。」

    「是喔。那，你晚餐要吃什麼？」冰炎揮揮手表示隨他高興，看著褚冥漾安靜走到廚房的背影，冰炎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起來。

    其實他心情並沒有很好，雖然也說不上壞，就是沒什麼特別的，可是那個時候他看見褚冥漾笑了，他才想起來，褚冥漾很少會笑的那麼開心，那個當下，他覺得褚冥漾整個人都在發光，然後那時一個思緒就衝進他腦海裡：如果，褚冥漾可以永遠都這樣笑著就好了。

    所以不自覺的，他整個人也溫和起來了。

    大部分的時候，褚冥漾的笑容雖然不是勉強，但是都可以歸類在禮貌，特別是對著他的時候，冰炎當然不是沒見過褚冥漾笑得很真很開心，可是仔細思考起來，褚冥漾很少會對他開懷地笑。

    褚冥漾很少對他真心地笑。

    「……那我還真是個失敗的伴侶啊。」冰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自己的笑容，想來也是，自己的行為到底有多差勁，他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

    可是他現在也弄不懂，他對褚冥漾好，到底是出自於補償的心態，還是單純的希望褚冥漾好。

    這一年的婚姻，冰炎知道他對藥師寺夏碎的感情放淡了許多，可是他也搞不懂，到底是因為褚冥漾在他身邊稀釋掉了他的思念，還是千冬歲在夏碎身邊打消了他的愛戀？

    他知道他該對這段婚姻負起很大很重的責任，可是他也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因為這樣他可以忘卻夏碎，還是因為他的婚姻對象是褚冥漾。

    和夏碎認識很久，他清楚自己的情感是日久生情，沒可能一見鍾情，他們認識十二年，第五年他才喜歡上夏碎，但他也說不明白，他到底有沒有機會、可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重新愛上一個人，或者因為那個人是褚冥漾所以可以。

    目前只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

    褚冥漾對他而言很重要。

    不是因為夏碎在所以很重要，就算夏碎不在了，褚冥漾還是很重要。

    冰炎猛然睜開眼，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一樣，可是他又覺得有這樣的感覺是令他愉悅的，然後他又想到：

    那對褚冥漾而言，冰炎這個人的存在重不重要呢？

    然後冰炎嘆了一口氣，把整個人塞進沙發裡，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就這麼張開嘴發起呆來了。褚冥漾在廚房忙完出來要叫他吃飯時就看見這彷彿是七大奇景的景象，他第一件做的事情不是去關心冰炎，而是拿出手機拍照，還發出了很大一聲的喀擦。

    冰炎發呆發的太專心，反而還被這聲音效嚇到了，等他搞清楚狀況第一件事就是投以一道殺人的視線，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流星大步的走到褚冥漾旁邊。

    「喔？敢拍我，你膽子變大了是不是？」冰炎自己也沒察覺他的語氣帶了一點笑意，雖然威脅的成分還是在的。

    「不不不英明的學長大人等等等等一下啦！」

    「嗯？」

    「這拍了可以算千古奇觀了拿出去可以賣個好價錢吧？」

    「靠！過來！給我刪掉！」冰炎伸長了爪子想將褚冥漾的手機搶過來，褚冥漾就像護著自己懷胎十月的小孩一樣背著對方，冰炎好氣又好笑又伸出另一隻手要去撈，趁著另一邊有了大空檔，褚冥漾快速逃往客廳，冰炎也這麼追了過去。

    於是兩個人便繞著沙發開始追逐起來。追了一陣子，冰炎和褚冥漾都氣喘吁吁，剛開始只是想嚇嚇自己這呆傻的學弟，看見他不服輸的逃跑著，冰炎整個征服慾都被挑起來了，才會這麼幼稚的窮追不捨。

    「你幹嘛這麼想留著？有什麼用不就是照片嗎？」動武不行，不如用說情的吧？

    「留、留芳百世。」褚冥漾瞎掰了一個，可是好像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冰炎咬牙切齒的說道：「褚冥漾你想死我成全你啊。」

    「等等等學長不要再走一步不然我就傳給夏碎學長看喔啊啊啊啊啊！」他把螢幕翻過去給冰炎看，只見褚冥漾只要再按下確認就會寄給夏碎了，冰炎整個人愣在原地，然後又用更恨的聲音說道：「你敢傳你就死定了。」

    「所、所以你不要動、啊！」

    褚冥漾一聲驚叫讓冰炎緊張起來，以為褚冥漾怎麼了，然後褚冥漾用著很小聲的抖音說了一句話，雖然很小聲，但還是被冰炎聽見了。

    「……按到傳送了…」

    冰炎爆發了，趁著褚冥漾當機的瞬間翻過沙發右手搶走手機，左手整個鎖住褚冥漾的脖子固定在腋下，也不管褚冥漾發出的哀嚎，冰炎一臉慘烈的看著發送成功的提示，把手機丟回沙發，操起右手食指指節就往褚冥漾腦門開始轉。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啦學長對不起啦啊啊對不起啊啊啊！！」

    「痛死你算了！」我轉我轉我轉轉轉轉轉轉轉──彷彿嫌這樣的懲罰不夠似的，冰炎往褚冥漾的脖子進攻，搔起癢來了。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別、別鬧了、嗚哇哈哈哈──」聽見褚冥漾笑聲的剎那，冰炎動作停了下來，褚冥漾倒是沒察覺什麼，只是趕快逃離了現場，只覺酷刑結束了，躲到廚房柱子後，盯著愣住的冰炎啞啞說道：「……吃飯了啦。」

    ──如果，褚冥漾可以永遠都這樣笑著就好了。

    啊，我是真的很珍惜這個人的。

    所以什麼都好，請不要讓這個人發現我忘不了藥師寺夏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