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 聯姻後花嫁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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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很奇妙的生物,方才他們才像剛經歷過生死存亡的追逐,現在兩人吃起晚餐倒像是互不相干的人了。褚冥漾不知是刻意還是真的大條,他並沒有對於剛才有點脫序的行為進行更深入的深想,他只把那當成調劑身心的小插曲,背後目的是什麼、或者到底有沒有所謂目的,他並不曉得要管,也不想去管。

 

    他要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為了讓他自己好過一點,乾脆什麼都當作看不見好了,所以總體而言,褚冥漾還算是裝傻的吧。

 

    冰炎倒是進到自己的世界裡去了,可是他自己也理不出個頭緒,對於這方面的事情他並不擅長,對要放感情的事情,他沒個底,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蠻幹下去,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人總是會成長,比起他年輕的狂傲不羈,他現在更顯成熟內斂,時間讓他懂什麼叫謙虛,但他的愛情太唯一,在這方面他只是個無毛小子而已。

 

    這頓餐就在他們一如以往的沉默下結束了,這整餐下來的沉默其實讓冰炎感到煩躁,可是面對看來與以往無異的褚冥漾,他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口,也就默許了彼此的沉寂。

 

    褚冥漾解決完晚餐,對於餐桌上的詭異氣氛不多加留戀、也沒什麼好留戀的,說了句我吃飽了,他便進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與世隔絕,或者,單純與冰炎隔絕。

 

    看著緊閉的房門,冰炎不僅一次的想,他對褚冥漾根本沒有所謂了解。

 

    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麼了解,每一次當他想要開口探詢時,他咽喉就像被什麼東西扼住,最後他又閉上了嘴。

 

    他把那個東西取名叫罪惡感。

 

    他自己認為,他沒有資格去過問關於褚冥漾的事情,也沒有資格去限制褚冥漾任何事情,因為他已經把對方的一輩子給限制在他身邊了,限制在一個心不在身體裡面的人身邊。

 

    冰炎或多或少,在褚冥漾面前總會無意識的將態度放軟,而且是從一開始的相處就存在的,而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如果他察覺了他也會把他這樣的舉動歸列在對於褚冥漾的虧欠裡面。

 

    因為他目前找不到其他理由,也不知道有其他理由可以歸化進去。

 

    因為他把那個其他理由全給藥師寺夏碎了。

 

    可他從沒想過,沒有理解的關心在褚冥漾看來就只是溫柔的同情,而那種東西傷害褚冥漾傷的最深。

 

    不加理解,只有橫衝直撞,撞的褚冥漾私心裂肺。

 

    他們都不確定,在這件事情上,到底有多少是他們的錯。

 

    面對這扇於他而言有如千斤重的門,冰炎躊躇了許久,還是將伸出的手放下了,­­­­­然後他背著門板,很深很深很深的嘆了一口氣,摀著額頭沿著門坐了下來,沒有理由進入他房間的每一次冰炎都這樣坐在那裡,彷彿在等待裡面的人哪一天不經意推開門,然後用著他不會認錯的聲音喚他:「學長,原來你也在這裡。」

 

    那麼他會,很想、很想、很想、真的很想回他──

 

    「……今晚月色很美…」

 

    可是褚冥漾不會開門,冰炎也不會說出口。

 

 

 

    冰炎出門上班的時間比起褚冥漾要更加不確定,所以褚冥漾通常都是自己出門,雖然在同一家公司見面的時間也很少,因為冰炎會不斷在辦公室和會議室間來回,然後爆走發火。

 

    只是最近,夏碎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

 

    看著在收東西的冰炎,在中午走進辦公室的夏碎有點疑惑:「冰炎?你要下班了?還是你要去哪?」

 

    「看褚。」

 

    對於不多話的友人冰冷的啟唇,夏碎理解的點點頭,然後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可是我剛剛看見褚走出公司了。」

 

    看見沒什麼能驚動到的友人瞬間動作的停擺,夏碎覺得異常的微妙,與對方視線相撞,冰炎眼中的尋求解釋讓夏碎繼續開口:「嗯……大概十五分鐘前,我看到褚出公司了,褚沒看見我,也沒打招呼。」

 

    「他應該是去吃午餐。」

 

    「他通常會在公司裡面吃午餐。」夏碎繼續覺得微妙,因為他覺得冰炎好像有那麼一點……頹喪。

 

    「外面做的東西合他的胃嗎?」冰炎瞥了一眼把資料放在他桌上的夏碎,開口繼續說,然後就掏出手機要打電話。

 

    「應該沒事,因為褚是和他國中同學去吃的。那個,衛禹?」

 

    夏碎說出口後,他覺得整間辦公室的氣氛都變了,然後夏碎好像突然懂了什麼,因為這個懂了什麼反而讓他心情更加微妙了。

 

    微妙之間還參雜了一點擔心,雖然這樣的冰炎讓夏碎感到有趣,可是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代表了冰炎的浮躁,或許冰炎和褚冥漾之間發生了什麼,或者是冰炎單方面的想改變什麼,總而言之,目前看來都不是什麼好事。

 

    「嗯,冰炎,我想褚悶了大半天,也是想和朋友聊聊天的啦。」夏碎溫和的、柔柔的笑著說。

 

    看見藥師寺夏碎的笑容,冰炎旋即放鬆了下來。他知道,夏碎在擔心他,然後在安撫他,這是他們長年的默契。

 

    「夏碎,手機借我。」不明所以,夏碎還是把手機遞給對方。

 

    「怎麼了?」從他的角度看不見冰炎要做的事,夏碎很自然地發出疑問。

 

    「把褚寄給你的照片刪掉。」

 

    「欸?啊、哈哈哈……你什麼時候那麼精明了?」

 

    「我一直都很精明。」夏碎笑了,漂亮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冰炎總覺得,夏碎的笑容有成千上百種姿態,溫潤的君子、狡詐的狐狸、親切的兄長、真誠的知音,不論哪一種,藥師寺夏碎的笑都對他有影響力。

 

    在他們兩人的相處中,被安撫者和安撫者的腳色總是不斷在替換,一方的擔憂會被另一個人快速的化解,因為那是他們長年的默契。

 

    不需要開口就能夠理解對方的眼神,待在對方身邊非常的自然,他什麼都不必說,因為信任所以很輕鬆。

 

    冰炎想,他就是因為這樣而欣賞夏碎的,而這樣的欣賞進階的形成了愛戀,很簡單的事情,很理所當然的事,就像夏碎在他身邊一樣理應如此。那是他們長年的默契。

 

    所以有時冰炎也很疑惑,為什麼他和夏碎沒有在一起?

 

    「走吧,吃飯。」夏碎拍了他的肩膀,微笑著轉身了,也沒看冰炎同不同意,因為這是他們長年的默契。

 

    看著對方的背影,他只能想:為什麼他和他愛的人沒有在一起?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褚冥漾摀住自己的心臟。

 

    「冥漾?你還好嗎?」看著突然之間有些踉蹌的多年好友,衛禹伸手扶住他,褚冥漾的瀏海蓋住他的臉,然後他抬起呆滯的臉隨後緩緩站好,回頭看著有著一段距離的辦公大樓。

 

    他的手還摀著心臟,然後他苦笑起來:「嗯,我很好。」

 

 

 

    他看著多年好友擔憂的臉,他突然想:為什麼他會和不愛他的人在一起?

 

 

 

    在同一個城市的他們,像是要刨挖自己心臟一般地質問著自己。

    為什麼他會和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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