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 聯姻後花嫁 第十九章
我在打這篇後半部的時候,在聽 The Civil Wars 的 Poison & Wine 我覺得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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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地爾打給褚冥漾無數次,他覺得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乎自己的預期,他自然有辦法將他們住家鑰匙弄到手,所以當他闖進褚冥漾家裡,進到冰炎的房間看見那個不離褚冥漾手的黑色手環靜躺在桌上時,他覺得非常害怕。
那是對於即將失去什麼的恐懼。
若是想自殺的人,會有一段醞釀期,可是褚冥漾並沒有那段醞釀期,或者是他有但是沒有讓任何人察覺,這種突如其來的爆發太過匪夷所思,他遇過的病例沒有像褚冥漾這樣的,可是留下這個很珍貴的手環無疑是一種告示。
要自殺的人在猶豫期會做出的行為有很多,像是頻繁的交代一些事,寫遺書,蒐集自殺相關的資料或是材料,詢問死亡後是怎麼樣的感覺,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把對於自己很重要的東西贈送出去,這些褚冥漾有的充其量只有最後一項,其他都沒有。
又或者褚冥漾很早就知道了,他不必問。
他閉起眼,若是關於死亡,褚冥漾在很小的時候就清楚明瞭了,安地爾是再明白不過的,二十年前,他總是問那個人,
死亡是什麼?
那時候褚冥漾也在一旁的,或許聽不懂,但是肯定是記著的。
褚冥漾可能是特例,而這世上,例外是說不完的,安地爾離開,發動車子往冰炎的公司開去。
冰炎聽著其他人的報告同時拿到褚冥漾送來的資料,打開的剎那他睜大了眼睛,按捺不住他內心的激動,他整個人像是彈了起來一樣,那張被撕裂的離婚協議書靜靜躺在眼前,項他宣示咆哮著,褚冥漾已經見過這張紙了。
他慌亂透頂,褚冥漾是有意要讓他知道他已經看到,否則不會這樣擺在這裡,冰炎覺得腦充血,坐立不安,身邊的人看他這樣的反應都覺得不可思議,看著冰炎稱的上毫無禮貌的行為,每個人臉上多少都帶著一絲不悅。
可是他現在並沒有任何心情去管其他人的臉色,他匆忙交代著去找褚冥漾,可根本無法專心把報告者說的話聽進去,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只見一個人拿著電話,有些不知所措的說要找冰炎,整個會議更加凝重。
夏碎也頗為訝異,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冰炎這種不專業的行為是以往不曾發生過的,冰炎說了聲馬上回來便走出門,果然有人開口諷刺他的種種可笑行徑,夏碎聽了只是微笑,沒什麼好回應的。
會議當然是暫停的,直到外面傳來一陣東西摔落的聲音,事情的發生只有一瞬間,冰炎原先就白的皮膚轉為病態的蒼白,幾乎可以說是撞開門的冰炎聲音顫抖,宣布會議取消,全場譁然。
看著冰炎轉身就要離開,一頭霧水的其中一位股東不滿的追問:「董事,你不給個解釋嗎?」
室內又是一陣喧嘩,紛紛要求冰炎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冰炎回頭快速說了一句日後會詳細說明又作勢要走,其他人不耐煩地收拾東西,夏碎見情勢不對,開始安撫情緒,並承諾日後一定會詳細交代,並拉出一套官方說法緩和氣氛。
唯獨那人似乎還氣頭上又追了出去,硬是拉住冰炎,氣急敗壞的對著冰炎吼,他老早就看不慣冰炎,年紀輕輕坐上執行董事的位子,明明還只是個毛頭小子卻獨攬大權,他再怎麼樣也是個股東,卻總覺得對方看不起他,他終於找到機會羞辱他,怎麼可能不把握?
冰炎冷冷回頭,一雙眼血淋淋的,那個股東第一次覺得,人是真的可以被眼神殺死,也是第一次覺得面對這個人抬不起頭,覺得異常懼怕。
「在被你浪費的這三十秒之內,如果他發生了什麼事,記住,」
「他的命我會算在你頭上。」
然後他就離開了,留下那個腿軟顫抖的股東。
冰炎那時接到的電話是安地爾打來的,不知道這個人沒事打給他做什麼,還中斷開會,他已經夠不爽了,許久沒有感受到的壓力確實是無形的形成,他知道他搞砸了,搞砸和褚冥漾的關係,搞砸他的工作,他必須花更多的心力去晚回。
派去找褚冥漾的人也回來了,說找不到人,冰炎死皺著眉點頭然後接起電話。
「你打來做什麼。」
『褚冥漾在不在公司?』安地爾聲音聽起來很急,可是冰炎只覺得不解,褚冥漾和他有什麼關係?
「關你什麼事。」
『你先回答我!』在冰炎的印象中,安地爾永遠都是那一副屌而啷噹、慵懶隨意的人,嘴角勾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說起話來能把人氣到吐血,做事從從容容,還很不擇手段,沒有任何在意的人事物,真真切切的沒有感情。
他感覺過安地爾憤怒,但他沒見過安地爾緊張。
「他不在,你到底、」
『馬上去找他!現在!』
被吼的一頭霧水,冰炎完全不了解狀況:「你到底要做什麼?」
『媽的!你給我聽好了!他是重症憂鬱症患者!我是他醫生!你他媽到底給他看到什麼了!?』
這句話當頭棒喝,他覺得自己被打進冰窖裡,渾身血液在那秒凍結了,冰炎很聰明,他當然馬上就懂安地爾跳躍的說話方式在講什麼,喉嚨有一條隱形的繩索勒住他。
冰炎知道,褚冥漾正在被噩夢啃噬著,而且快被啃食殆盡。
褚冥漾在夢裡死去了,而他救不了他。
「我、」他想解釋,不是那樣的,然後他什麼也解釋不了,應該說他知道解釋了沒有意義,他悲慘的開口了:「離婚協議書。」
『……我正趕去你們公司,馬上到停車場。』
話筒傳來結束通話的聲音,冰炎還沒回到現實裡,他不知道這些事是怎麼發生的,他不知道是怎麼發生在他身上的,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是他、或會是褚冥漾,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褚冥漾就這樣死去了,是他的錯嗎?
冰炎不知道。
冰炎恍惚著,他很無助,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覺得他在一艘顛簸的船上,他站不穩,也不知道該前往哪裡,烏漆墨黑的世界裡,孤立無援,誰也不在,誰也不能告訴他該怎麼走、該怎麼做。
他站在停車場,什麼都無法思考。
安地爾下車時就看見那一張看起來就像死掉的臉,他怒氣沖沖的跨著大步伐走向他,冰炎六神無主的望向他,安地爾覺得很厭惡,伸出手一拳就往冰炎腹部重重一擊,完全沒有收斂任何力道。
他一聲嗚呼馬上倒地,安地爾彎下身玲起他的領子,冷冷地吼道:「褚冥漾還沒死,可是你的痛苦不及他身上的百分之一!收起你那死人臉,你現在沒那個資格。」
看著冰炎逐漸恢復清明的雙眼,身為醫生,他當然知道人在受到超乎預期的打擊時會有什麼反應,可他現在沒時間慢慢來,而且冰炎也知道。
褚冥漾還沒死,所以振作起來,別讓他真的離開了。
「我已經聯絡褚冥玥和白陵然了。」
「現在我問你,你覺得褚冥漾要死,他會選在哪裡死?」對於這樣直白的問句,冰炎難受的閉上眼,他腦中跑過許多地點,但是他無法真正靜下心思考,然後搖著頭,他是真的不知道。
是不是夠了解褚冥漾,夠親近他的話,就能不浪費時間,他能馬上回答那個他愛的人會想死在哪裡這樣的問題,是不是他在多嘗試一點,多努力一點,他就可以不讓褚冥漾一個人面對生死,面對這麼讓人恐懼的問題?
是不是他表達的正確了,夢裡面的褚冥漾就不必死了,他就救的了他了?
「你第一次見到藥師寺夏碎是在哪裡?」
「這和他有什麼、」
「回答我。」那是屬於一個醫生的專業。
「高中,班上,他坐在我旁邊。」
「那是夏天,他穿夏季制服嗎?」
「對。」
「他那時的髮型如何?」
「那時頭髮還沒有留長,大概就像現在的千冬歲。我不懂你問這些要幹嘛?」冰炎滿腹疑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這些東西上?
安地爾沒有搭裡他的疑問,繼續說話:「現在,你愛褚冥漾嗎?」
「我愛他。」
「記著,到死都記著,他也很愛你,從他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他聲音冷冷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在冰炎心臟上。
「如果你要死,你希望死在哪裡?」
冰炎不覺得這個問題有意義,他總是覺得這種東西就像叫一個生長在美國的孩子想想非洲飢餓的孩子多麼飢餓是一樣的,可是,真的很不可思議的是,剛才那些一幕幕閃過的畫面,清晰了起來。
他閉上眼,回答:「死在一個看的見他的地方,死在褚冥漾身邊。」但是褚冥漾不會想死在他身邊,如果他一直都私藏著他認為卑微的愛情,褚冥漾不會這麼做,他會、他會……
那個時候,褚冥漾確實是在那兩個表演者面前停下來了,而且露出了非常讓人想將他擁入懷中的表情,一種很遙遠、很遙遠,很懷念的表情。
那是他們婚禮上的歌。
冰炎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我們結婚的禮堂。」
你原來是那樣,真的是那樣卑微的愛著我的嗎?
安地爾看了他一眼,叫他上車,一路狂飆,他們沒有任何交談,交談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冰炎對安地爾有很多不好的評價,對他有深深的痛恨,而安地爾因為褚冥漾也對冰炎有著很大很多的意見和厭惡。
只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而已,現在他們確實是需要彼此的幫助,湊合著用罷了。
安地爾叫冰炎打電話給消防隊,說有人要自殺,冰炎猶豫著,他其實也害怕如果他的猜測是錯的怎麼辦,安地爾扯開一抹狠戾的笑,回答他,沒有關係,因為他會殺了冰炎,不會讓消防局白跑。
冰炎清楚,那個人是認真的。
其實並不遠,但是路太小,車是開不進去的,所以安地爾把車隨便一停就拔腿狂奔,高聳的教堂矗立在眼前,走進門內,冰炎想喊褚冥漾的名字卻被安地爾阻止了,他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你現在出現,只會刺激他而已。」
「我、」
「先確定找到人再說,你如果找到了什麼都不要做,叫我過去。然後打電話給褚冥玥和白陵然。」冰炎很不滿,但是他再怎麼不滿也無話可說,因為他知道他說的全都是實話,他就是該死的在這件事上無能為力。
他們分頭爬樓梯,一層一層的找,每一扇窗戶都不放過,終於,安地爾看見在一個巨大的布幔旁的窗戶,褚冥漾站在鏤空的石牆上,一手扶著旁邊的牆壁,眺望著遠方。
安地爾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他感覺心跳加速,然後在一個安全距離外他製造一些聲音,褚冥漾果不其然回頭看他。
光從側面照著褚冥漾的臉,顯得他只有一半的表情,他看起來悲慘極了,根本不能說活著,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就像蠟像,假的像戴上面具,眼神遙遠空洞,嘴唇發白到有些泛紫,乾裂破皮,安地爾都快覺得他不認識這個人了。
褚冥漾已經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我以為你說你要去上班的。」安地爾嘗試搭話,如果眼前的褚冥漾還是個人,還是個有溫度,血還是熱的一個「人」,那麼那個善良的人肯定會回他話的,肯定不會這樣傷害他們的。
褚冥漾安靜地看著他,安地爾沒有表現出他的忐忑,就像等一個認識很久的老朋友回答他的蠢問題,比如,今天天氣不錯那類的。
「……對不起。」
他鬆了一口氣,至少褚冥漾並沒有放棄和人溝通。
「你介意我走近一點嗎?」褚冥漾搖頭,安地爾小心的靠近,直到褚冥漾說不要再往前了,那個距離,安地爾碰不到他。
「我要死了,安地爾。」
「你不會的。」他得很用力克制住自己,才能不讓聲音太過顫抖。
「我只要從這裡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可以到你那邊嗎?」他沒回褚冥漾的話。
褚冥漾搖頭,然後又把臉面向外面,仔細看的話,其實褚冥漾全身也細微的顫抖著,他其實也很怕,他其實也很痛苦,他想不到其他解決辦法了。
他其實也不想這樣。
「褚冥漾,你愛白陵慈嗎?」
他回頭,半張臉扭曲起來,身體往旁邊靠上石牆,一手死死的跩著衣服,一手死死攀著牆。
為什麼要問他這種問題,褚冥漾悲哀的看著安地爾。
「你愛褚項嗎?」
「你愛褚冥玥嗎?」
「你愛白陵然嗎?」
「不要、不要再問了……」褚冥漾渾身劇烈的顫抖。
「你愛我嗎?」
「我愛啊、我當然愛你們啊!我當然愛啊!」他突然大吼,跩著衣服的手移到臉上,摀著半張臉,他扯著嗓,也扯著自己,還扯著安地爾的心臟。
「你有什麼想對我們說的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消失了比較好?憂鬱症這種麻煩的東西,為什麼偏偏是你們遇到,我和你們無親無故,我只是一個孤兒!被收養過來,麻煩的拖油瓶!」
「我是個同性戀,從小被霸凌,我什麼都做不好,我很自私,想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不顧反對結婚,現在報應來了,他希望離婚,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從一開始,我就是被丟下的那個……我的生父生母是對的,像我這種人、像我這種人、我、一直都是不被需要的……」
「他們把我丟了、凡斯丟下我了、衛禹離開我了、學長、那個人、他也不要我了不是嗎!?就算我再怎麼愛你們,就算我很愛你們,是不是有一天我醒來就會告訴我,我應該消失,我不屬於這裡!」
「我早就……」不應該活著的。
安地爾不是一個有感情的人,他只給兩個人,一個已經去世了,那個許久不被提起的名字冒出來時,他確實是心痛的,但令他更悲傷的是,眼前這個人是如此的受傷,眼前這個正想把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的削去的人,令他心痛的無以復加。
「我說不會,你相信我嗎?」安地爾吞了口口水,感覺喉結滾動。
褚冥漾沒有答話,他滿臉絕望的搖頭。
「可以請你相信我嗎?」他還是搖頭。
「那麼,我再問你一次,你愛我嗎?」安地爾已經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顫抖了。
「……我愛你啊。」褚冥漾沒有哭,他剛才一串的哀號和悲鳴只讓他痛苦而害怕的冒出冷汗,可是他已經哭不出來了。這讓安地爾感到恐懼。
他不動聲色的小步往前靠近。
「那可不可以為了我留下來?」褚冥漾閉起眼閉起嘴,不做回應。
「如果你愛我,能不能下來?」褚冥樣的嘴打著顫。
「你不會希望我一個人的吧?你知道的,失去了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安地爾說的是實話。
褚冥漾終於張開眼睛,安地爾感恩的發現,他的眼睛泛著一絲淚光,雖然只是些微的,但是褚冥漾確實是泛著淚的。
「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不可以下來,我證明給你看呢?」他屏住氣息,小心翼翼、緩緩的、顫抖地伸出手,尋求一個認可般的哀求褚冥漾見憐。
「不要讓我一個人。」安地爾眼神哀傷,語調輕柔。
「不要這樣,就算沒有我這種人,你也會沒事的……」褚冥漾覺得眼睛很痛,痛的他快睜不開了,痛的他看不清楚眼前了。
安地爾不知道,他接下來的作法對不對,在身為一個醫生之前,他的身分是他的家人,如果那些專業救不了褚冥漾,那他就以一個親屬的角度去嘗試,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甚至會不會就此把褚冥漾推入地獄。
褚冥漾很害怕,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恐懼,他的靈魂已經搖搖欲墜,他的生命現在也像風中殘燭,可是褚冥漾面對的恐怖比別人看見的都還要殘暴,安地爾明白的,褚冥漾比誰都擔心受怕。
「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阻止你和他結婚。」
「如果我當時阻止你了,那麼現在,你恨的人就不是你自己,」
「而是我。」
「如果你能恨我就好了。」
褚冥漾終於哭了。
「我、我不會!我怎麼可能恨你!」他啞著嗓子喊。
「可是如果失去你了,我會恨我自己。」他隨時可能不見,安地爾心知肚明。
「你不是愛我嗎?不要讓我失去你啊!」
「你不是愛我嗎?」
「抓住我的手吧,如果你真的愛我,你真的捨不得我。」
「求求你了。」安地爾二十年沒有流過任何一滴眼淚了,可是他哭了。
看見安地爾的眼淚的那一剎那,他激動的不能自己,褚冥漾用力的哭、猛力的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不覺得自己的生死那麼偉大,他只覺得悲傷,如果他死了,安地爾真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一直都是他在依賴安地爾,一直都是,若不是褚冥漾,當初安地爾也不會成為精神科醫生,可是那個人在他面前請求他活下去,因為他需要他,他說了他需要他,他要依賴他,除了他,他什麼都沒有了。
凡斯死前,要他們互相照顧。
如果他死了,誰來照顧安地爾,誰來愛他?
凡斯已經死了,再也照顧不了安地爾了,他只剩下他了。
他只剩下他了。
褚冥漾伸出手。
安地爾等的就是這一秒,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抓住褚冥漾的胳膊,也不管會不會將人扯傷,猛力的將人扯下來,手腳並用的壓制住他,底下的人驚覺,用了十二分力奮力要掙脫,邊掙扎邊哭喊著。
「你騙我!你騙我!你只是想把我騙下來!安地爾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只是你需要冷靜下來,我怕你受傷,你只是需要冷靜下來。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然後安地爾一手迅速打開他帶著的背包拿出針筒,用全身的重量壓住褚冥漾,快速處理完針頭,就往褚冥漾插下去,鎮定劑幾分鐘後起了效用,褚冥漾被安地爾抱進懷裡,沉沉睡去。
冰炎從陰影處冒出身影,他聽見褚冥漾第一次的吼聲便趕了過來,他知道交由安地爾處理是正確的,只是聽著褚冥漾說的每一個詞每一個字,都像是剖開他的心臟,再裝回去逢上,然後再剖開,再縫上,反反覆覆,永不結束。
他趕去褚冥漾身邊,安地爾緊緊地擁著褚冥漾,藍色的捲髮披散背上,冰炎看不見他的表情,可他只想確認褚冥樣平安無時,他滿腦的驚魂不定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事實告訴他他沒有失去褚冥漾。
冰炎彎身伸出手,卻被安地爾喝止。
「不准碰他!」
護住褚冥漾的身影正發著抖,冰炎這才發現,安地爾整個人不止的流著淚,他從沒見過他那個樣子。
他知道的安地爾就像一隻優雅的猛獸,放任自己墮落,而褚冥漾是他唯一還殘存的良心,差點失去褚冥漾的景象太過駭人,那頭猛獸在此時此刻破綻百出,瑟瑟發抖。
冰炎雙腳虛浮著,站在那兩個人身邊,那是不容任何人打擾的世界。
忽然他感覺臉上一陣濕熱,冰炎這才發覺,他早已淚流滿面。
他看著那個在鬼門關前回頭的人,腦中一片空白。
褚,不求你原諒,但我衷心的感謝你。
謝謝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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